着地上那滩血渍移不开眼睛,这鲜血渍开的图案,看上去十分眼熟,他努力地回忆,是在哪里看到过这图形的?在哪里见过呢?哦,对了!当年他骟的一个人被送进长安隆庆坊豫王李旦府内当太监,有一次那太监拎着两瓶好酒到他这里来拜望自己风g的y物时,两人对饮,得意间那太监乘着酒兴用酒水画出来一个图形,那图形的形状与这血渍一般无二,就连那豫王府内耸峙的楼阁,扶苏的花木都被凝于血渍中的血块凸显了出来,他再看看血渍,又看看昏迷的少年,眼中流露出惊奇而困h的目光。</p>
“他还昏迷着。”徒弟见师父望着少年不说话,说道。</p>
“我知道他昏迷着,他是痛昏的,不碍事,”刀子匠站直身说:“来,过来帮我一把,把他扶起来在屋里慢慢地走,不要停下来,也别把那麦桔儿弄松动了,否则等伤口好了,尿道不畅,他也是个死!”</p>
两人将少年扶起来在屋中慢慢行走。</p>
那少年的头毫无意识的随着这师徒二人的脚步左右晃动,一双赤条条的腿在地上划出两道浅浅的印迹。不一会儿,师徒俩头上就开始冒起汗珠。徒弟说:“师傅,歇会儿吧,好累!”</p>
“师傅都没有说累你累什么?”刀子匠斥责道,“再累给我坚持着,等有人来替换咱们的时候再歇。”</p>
“师傅……”徒儿本想问师傅为什么对此人这么好,但他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来。</p>
其实就是徒儿问出来,刀子匠如何回答,他不知为何要亲力亲为地搀扶这少年,按常例,这些是他徒弟g的活啊!他只从那七颗痣和那g喷在自己脸上的血,认定这少年将来会是那个敢用酒水画出豫王府地形图案的、不时从王府里拿点东西出来孝敬他的太监一样的人物——就算你打死他,他也想象不出他这生死一刀,竟然骟出了一个在十j年后权倾朝野、于整个大唐也算是举足轻重、于此后的世世代代也算是屈指可数的千古一宦。</p>
看官也许要问,这少年是谁?他——便是见证了唐玄宗执政五十年的荣辱兴衰,发挥了一名正常的朝廷官员所不能和无法发挥的作用,从而创造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迹的高力士。不过,此时他还不叫高力士,而是叫冯力士,是岭南讨击使成王李千里府中的一名奴才。</p>
虽然地上那滩血渍很快就被成王爷李千里命人清洗g净了,但它并没有死灭,它像一颗种子埋在这个昏迷不醒的少年x中,并随着冯元一的命运渐渐的凸显清晰。直到他晚年与唐玄宗一块住进了由豫王府改建而成的南内庆兴宫,他才明白,原来上苍在他失去子孙根的那天,以血渍图案的方式,向他昭示了他辉煌腾达的鼎盛之地和他苍茫垂暮的悲凉之处……</p>
此时,冯力士挣扎在yyj界的所在,不知是跟随索命的小鬼去阎罗殿报到呢,还是从眼前的死灭中苏醒过来……迷糊中,他感到自己像似被燃烧的火焰吞蚀着,好热,好烫。朦胧中,似乎有谁在呼唤他的名字:冯力士!冯元一!我到底是冯力士、冯元一还是高力士?我到底是谁?我是谁?谁……</p>
冯力士觉得自己的六尺之躯被一g邪气所包围,整个人在不断地缩小、还原,还原到他还是婴儿的时候,还原到他还在母腹的时候……倏忽间,不知从哪里又飘来一g邪气,两g邪气裹挟着他去到一个半明半暗的去处,一气yu堕暗地,一气yu升明堂,两g气拉扯着他,撕裂着他,胯下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令他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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