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暗之中，拉了出来。
“啊——”
那个身影被拉出来后，吃疼地叫了一声。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那个声音在纪白听来，却是再熟悉不过。
“小琴？！”
此时，天上那片始终盘踞不动的阴云终于开始移动。清冷的光线，此刻终于一点一点地洒向地面。
月光昏暗，但在身处黑暗多时的纪白和李家二老眼中，却是比正午的日光还要耀眼。
小盈直直站在那里，身后是翻涌不止的无穷黑烟。她枯枝一般的手中，紧紧扣着一个女孩的脖子。
“纪白，救我——”
刹那间，纪白立刻顿悟过来。
因为形势危急，他在见到李家二老安然无恙之后竟是忘了，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那个因为关心自己安危而特地前来的小琴！
此时，纪白再也没有办法冷静下去，他朝着小盈大喊道：
“放开她！！！”
此刻的小盈早已收起了那诡异无比的脸色，此时的她似乎彻底恢复了神智。在纪白的呼喊声下，她将手指上的力道又再加深了一些。
小琴顿时连连咳嗽起来，再没有办法说出一句话来。
“等等！”纪白看着小琴的脸色越来越差，立刻选择服软。他抬起双手道，“我认输，只要你放过这个女孩，我任凭你处置。”
“你疯了吗？！”
此时，李叔李婶听到纪白的话，当下脸色大变。
“你这不是送死吗？你以为你这样做，他就会放过小琴吗？！”
听着二老的劝阻，纪白心里却早已如明镜一般明了。他早已看出，此时的小盈并非是执意想要杀害小琴。如果她真的有杀意，早在一开始她就能无声无息地将小琴杀害。那么此刻她拉出来的，就将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了。
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纪白很快便读出来小盈所想。
从始至终，她一直都在试探着自己。
但这并非是针对实力的试探。因为在一开始，小盈对纪白是怀有真切的杀意的。但在自己表露出“度化”的想法之后，她便收起了杀意。
她是在试探，纪白所谓的“度化”，究竟能做到何等地步。
或者说，小盈是想要打碎纪白这一个单纯的想法。她要让纪白陷入万不得已的地步，让自己彻底放弃所谓“度化”的想法。
放弃这个，在她看来和笑话无异的天真想法。
果然，对方在听到纪白的投降之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事到如今，你还不想选择让我灰飞烟灭吗？难道我还不够十恶不赦？难道我还不算穷凶极恶的厉鬼？到底是什么让你执意选择度化这个天真的想法的？”
“是一个女孩。”
纪白突然说道，在这一刻，他的语气变得异常的平静。
“那个女孩，陪伴了我五个月的时光。这段时间不长，但对我来说，却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回到那段时光中去。”
“哦？”小盈似乎来了兴致，接着问道，“然后呢？她怎么了？”
“她死了。”
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的抵触心理，纪白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几乎像是不假思索一般，直接脱口而出。
但说出口后，纪白却是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为何，那抹悲伤直到此刻，才终于涌上心头。
“她被一个厉鬼害死了，在我毫无察觉的时候。我想那个时候，我在睡觉吧……”
小盈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她看得出，纪白并没有在说谎。
说着，纪白突然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当这个女孩因为执念而化身厉鬼，前来找我索命的时候，我会怎么做？我会选择毫无作为，任由她夺走我的生命？虽然在别人看来，这是近乎荒诞的想法，但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想我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我确实欠她一条命。”
“但是，相对而言，我却又很担心她。这个世界上并不止我一个方士，既然她已经化身成了厉鬼，最终必然会引来无数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士。她终究，会在某一次战斗之中灰飞烟灭。在天道轮回之下，她终究是一样的下场，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这个问题，我想了好几年，始终都没有得出一个结论。但今天，我却有了一丝顿悟——我想，如果她真的来找我的话，我会选择用我的性命，用这条早就该终止的生命，来度化她。”
小盈听着纪白的讲述，沉默了许久。
“看不出，你也是个可怜人。”
她的眼神深深地望向纪白，四目对视着。
“但是，你真的认为所谓的度化，会有效果吗？”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纪白毫不避讳地选择和小盈对视着，“就算因此而死，我也不会有半分愧疚。总好过用所谓天下苍生的名义，彻底将她终结。对我来说，这是一种逃避，我会因此，悔恨终生。”
听着纪白的话，小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真的不一样……”
说这话时，小盈突然将视线瞥向了身前的小琴。
“你说什么？”纪白见到小盈的举动，尤其是她那有些异样的眼神，当下疑惑问道。
“没什么。”
小盈嘴角微动，瞬间又恢复了起初那副神秘莫测的姿态。
“既然说到这份上，那么我倒想试一试，你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说着，小盈将小琴拉到了身前。
“你想要保证她的安全，就要按照我的命令去做。只要你做到了，我便放过她。”
“你说。”
此刻的纪白，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就算他没有选择度化这一方法，在对方手上有人质的情况下，纪白也是毫无办法。
“首先，我要你双手负在身后，然后——吃我三次攻击。”
纪白咬了咬牙。
“……可以，不过，你要保证不伤害我身后的两位老人。”
“可以。”
小盈很是爽快地答应了纪白的请求。
此话一出，站在纪白身后的李家二老终于坐不住了。
“小白，万万不可啊！”
“妖女，你不就是想害死他吗？！何必假惺惺地故作姿态？！”
小盈看了看二老，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其他人给我闭嘴。”
刹那间，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李家二老的身子。他们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径直瘫倒在了地上，昏厥过去。
纪白见状，不禁眉头微皱。
“记得你答应我的话。”
小盈嘿嘿笑道：“我只是小小惩罚他们一下，根本算不上伤害。这你应该看得出来。”
纪白嚅嗫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选择将双手负到了身后的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