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就在眼前,我却无力抗拒,这恐怕是这世上最让人感到绝望的事情了。和史凯一样,我也试图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不一样的是,他死了,我却没有。
濒死之际,我再次进入了那个奇怪的梦境。
紫红色的天空,雪亮的闪电,无边无际的海水。
我飘浮在水面之上,当一道闪电从遥远的天际坠落,直击在我身上时。我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我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一声发自我体内的尖利叫啸。
鬼叫!我想是的……
那是一声充满着痛苦与愤怒的鬼叫,直叫得人肝胆俱裂。那一声之后,施加在我身上的禁制消失了,我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这才躲过了一劫。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所以我的故事还将继续。
风华里,十九号,春秋医馆。
一大早我就赶到了这里。孟秋实是这里的坐堂中医,此刻,我就坐在他的诊室里,他就坐在我的对面。
这老家伙一如既往的梳着光亮的大背头,戴着金丝边的茶色眼镜。尽管我现在已经看不出他那副眼镜的成色,但想来,应该不会有错。
这是位玩世不恭的主,奔六十的人了,非得跟我称兄道弟。我是在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他的,到现在七八年的交情了。老孟好交朋友,三教九流的人接触了不少,之前就常听他说起过一些,江湖上鬼道神魔的事情。当时都没往心里去,只不过当个乐子听听,如今却不由得我不信了。
“你是说,是你自己打开的水龙头,然后站在旁边儿,等着水灌满了,又自己躺了进去?”孟秋实盯着我,问道。
“是。”我很无奈地回答。
“干嘛这么想不开?”这老家伙一脸戏谑的表情。
“老孟,我跟你说正事儿呢。你行不行啊,人命关天啦。”
“嘿嘿,不好意思,这事儿也太他妈有意思了。”
“有意思?你几个意思啊?”
“啊,不是,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你没觉得我疯了吧?”
“照这么发展下去,以后会不会疯还真不好说,不过现在应该是没疯。”
“我该怎么办?”
“那个史凯,真的死了?你见过他尸体了吗?”
“大哥,他的尸体都被法医给剖了,我上哪儿见去。那jǐng chá把我带回去,扣了两个多小时,要不是有人担保,我可能现在都还回不来呢。你当他们跟我闹着玩儿呢?”我没好气地说道。
“嗯,你……真的瞎了?”这货伸着一只手,在我眼前晃悠。“这是几?”
“这是一巴掌。唉——”我摇头叹息,真的有些后悔来找这老家伙了。
“真的是感觉到的?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呀,这也太神奇了吧。”
我无语了,老孟的思维太跳跃了,哥们儿实在是跟不上节奏啊。来之前,我还担心他会以为我疯了,看来是我多虑了,这老家伙一直就是疯的。
“好吧,我打个diàn huà,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带你过去。”
谢天谢地,这老哥终于说回了正题。
“喂,老祝吗,我老孟,在店里吗?”
“在呢,有事儿?”
由于我听力的提升,diàn huà里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
“嗯,有个朋友,遇到点儿事儿,想让你给看看,方便吗?”
“你老孟的朋友,能不方便吗,带他过来吧。”
“好,我们这就过去。”
“走吧,我们现在就过去。”老孟挂了diàn huà,对我说道。
“去哪儿啊?”
“南明老街。”
墨玉轩,南明老街上的一家古玩铺子。铺面不算大,上下两层,铺子的主人,在二层的会客厅接待了我们。
这位店主名叫祝大功,花白头发,留着胡须,一身轻绸唐装。据老孟说,这人比他的年岁还要大,可看着却很年轻,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叫段明,是祝大功的徒弟。
我把近来的恐怖遭遇,跟他们讲了一遍。祝大功听得很认真,关于一些细节,他也问得很仔细,给人的感觉还是比较靠谱的。我是从唐园葬礼那天开始讲起的,一直说到昨晚的经历。这其中,也包括了史凯的死。然后,祝大功又问我,这之前是否还发生过什么古怪的事情。
我想了想,便将我出了车祸,然后失明,之后又拥有了奇妙的感知能力的事儿,也都告诉了他。毕竟性命攸关,这会儿,我也不在乎什么秘密不秘密了。
当我说完这一切,我注意到,祝大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隐藏了一些晦暗不明的东西,我说不上是什么,但给我的感觉不是太好。
“嗯,根据你说的情况,我们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祝大功不紧不慢地对我说道:“是这样,虽说我们是人间正道,除魔降妖。可我们也是凭本事吃饭,而且还担着凶险,所以,价钱方面的事,要说在前面。”
“这个自然,您说。”我赶忙说道。
祝大功没说话,而是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千?”我问。
祝大功笑了,而后说道:“周先生,你的身家性命,大好前途,就这么不值钱?”
“两万?”我又问。
祝大功微微点头。
我想了一会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行,两万就两万,可是……”我想说的是,钱给了你们,谁知道这事儿你们办的怎么样呢?
祝大功显然看出了我的顾虑,淡然笑道:“放心,你可以先付五千定金,剩下的完事儿之后再给。”
“可我怎么知道,你们把事儿做干净了呢?”我还是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