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片红……是给死人化的妆。”

    我听了这话，瞬间感觉后背进入了冰窖，浑身上下所有汗毛都炸了起来。

    “卧槽，你没搞错吧猴子，这个人只是脏了点，你也……”我突然想起来，刚刚我说他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像从土里走出来……我边想边抬头，看向那“人”，他脸上的表情如同凝固了一般，只有微笑，而那双眯作一条缝的眼睛，仿佛完全干瘪了一般，毫不反光，就那么空洞洞地望着我。

    我连忙躲开他的眼睛，猴子拍拍我肩膀：“哎明子，你瞧。”

    那小哥正在检查他的车票，那人也不看向小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和猴子，兀自地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

    那小哥接过这两张纸，瞬间面如土色，顿了一下，立刻叫来另一个穿zhì fú的人。

    “李队……你看这个。”那小哥将两张纸递给那个穿zhì fú喊话的中年人。

    中年人看了一眼这两张纸，眉头深锁起来。原来那两张纸是用普通白纸画的车票与**。中年人随即轻声喝道：“带走！”

    小哥也身手麻利，戴上胶手套，将那个灰西服男子双手反扣，带往车厢后边。

    我和猴子就这么一直看着全部过程，而当他们刚走进列车中部连接的地方，光线昏暗中，我清晰地看到灰色西服男子头颅旋转了一百八十度，朝着我笑了一下。

    身边依旧声音嘈杂，可是那男子的笑容却像一盆冷水将我从头到脚淋了个通透。

    “猴子，你刚刚看见了吗……那个男的头……”

    “嘘……咱别在这儿说，走，去吸烟区。”猴子拿起了外套，往车厢前部的吸烟区走去。

    我连忙跟上，一路上我感觉整个车厢的人都如同刚从土中爬出一样，就带着死人的妆，在车厢两边注视着我前进。

    我和猴子在吸烟区一人点了根烟，猴子也看着我不说话，似乎在等我问他。

    “那人……”“我跟你说说吧……这边的事情。”我刚要开口问，猴子便堵了我的话头，开始自己讲了起来。

    原来猴子暑假曾经来过一次昆明看校区，来的路上也碰到火车上查人，当时猴子在靠走廊坐着，jǐng chá查到一个人，带走经过猴子时，那人突然身体僵硬，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直挺挺地倒地，脖子摔断了一样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歪过来看着猴子脚底，眼神也同样空洞。猴子清楚的看到了那人头发和身上的黄土，以及脸上那不属于活人的妆容。然后就过来两个jǐng chá将那人抬走，而猴子则被那眼神下了个够呛。

    “真的假的啊，按你说的，死人也能正大光明出来坐火车？”我听完猴子所说甚是震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当时也很疑惑，这世上怎会有死人乘车这种荒谬的事情，但是后来我翻阅了大量的资料，然后在警官学校的贴吧中发帖求问，几个本地人回帖告诉我：看到的就是你看到的，别再多问，也没人会说。”猴子狠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捻进车壁上的烟灰缸中，继续说，“他们在逃避什么，而贴吧中的那些人仿佛在畏惧什么一般。我们要去的，又将是一个怎样的城市……这些都无从知晓。”

    经历刚刚那一幕，再听了猴子的话，我很难将我们要去的地方和美好的大学生活联系起来，但是我现在仍不知道，这即将是我和猴子噩梦的开始，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将从今夜这辆火车上开始，将我们慢慢搅拌、吸入，我们无法呼救，只能等待窒息。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厕所闪出一个人影，从猴子后方走来。当他走到猴子背后时，车厢的灯光照在了他的身上，我看到他的那一瞬，无法扼制自己的恐惧，甚至要张嘴叫出声来。

    那是个穿古旧中山装的男人，身上散发着浓重的土味儿，头发上也沾有黄土，一双诡异的没有光泽的眼睛正看着我的后方，而那两扑红脸，在车厢中格外扎眼。

    “让一下……”他拍了一下猴子肩膀，声音低沉无力，口中恶臭无比。

    猴子显然也被我的表情吓了一跳，没有回头，而是直接闪到一旁。

    我们就这样看着他一步步走过去，脚步轻到听不见声音，如若闭眼，都不知是何物飘了过去。

    待他走入车厢，我和猴子相视一望，说不出话来，而一整条车厢中人们熙熙攘攘，无人注意到他，这“人”在车厢内一言不发，显得阴沉无比，与热闹的乘客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们足下生根了一般，不敢动弹。现在距离昆明仍有一夜车程，这注定是个不眠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