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静静地呆了许久。
······
“我也来自那里。”
想不到,沉默之后的居然是震惊。
“当年,秘密jǐng chá负责清扫一些极度危险的管制区,他们在消灭之外,还做了一些事情······”
······
记忆的碎片在我脑海中重组:一天下午,在没有生机的废墟里。正当我在瓦砾堆中翻找垃圾的时候,两辆漆着黑色油漆的大车在我的面前停下。伴随着“呜呜”的警报声,其中一辆车的后面突然窜出一台黑色的摩托。那摩托闪着红灯,直冲向我。当我感到危险临近,下意识准备起身飞奔,···可是,一切都晚了,一个三角形的红sè tú案映在我的身上,随后一张大网向我飞来,并在空中越张越大······就这样,我被带走了,和许多与我年龄相仿的孩子一起。我清楚地记得,整车都是哭声,对视着的全是惊恐的眼睛。其中,我身边的一个稍大点的孩子没有哭,他抱着一个小女孩并安慰着她。他感染了我,如今的我想不起他的模样,但他也是我当时唯一的精神依靠。后来,车停了,一些穿着黑色zhì fú的人强迫我们下了车,并穿过一台机器。过了机器的我们被分成好几队,并分别上车。最后,我被送到了克宁区,而他——那个给我精神寄托的大孩子,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你也是其中的一个?”这些的记忆让我对安娜的态度二次转变。
“没错。”安娜的回应十分肯定,她接着说到:“是他们让我们成为孤儿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刘易斯中尉告诉我的。”
我在这时才恍然大悟。刘易斯中尉是个不折不扣的知qíng rén,同时,我想起他让安娜出来的原因——让安娜去寻找属于她自己的未来。
这一切让我再度沉默。安娜可以相信吗?等等,我为什么要找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让我休息一会儿···”精神上无形的重负使得我想要逃避一阵子。
安娜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放下睡眠舱。此刻,我只想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封死在里面。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真受不了自己,也受不了周围干扰我的一切······
······
······
接下来的这几天,我一直把自己关着。可能我已经习惯了在罪案控中心底层监狱的生活。安娜和杰克每天都会给我带来食物,医疗人员也来过一次,但他们似乎也碍于我制造的气氛,因此,他们什么闲话也没说便匆匆离开了。房间里的空气越来越差,杰克憋不住,也经常走出房间去散散心。
我的身体逐渐好转,一天,我小心尝试了一下,居然可以下床自由行走了。
又不知过了几天,当我打开睡眠舱,床边每每留着的一盘食物还在,而杰克和安娜却都不在身边。
何不出去走走?
我找来一套衣服,学杰克的样子,按了按衣服的袖口。一如既往的,一个橙色的箭头被投影在地上。
这些天,杰克和安娜在外头看见了什么?斯泰芬又如何了?带着这些问题,我顺着箭头走出了房间。
出来后,门变了个色,像是融入了墙里。而走廊上的一切都很平整,没有凸出的部分。我抬头一看,除了那些蓝色的顶灯给了些点缀,整条过道里的墙面上只有一种深深的水泥色。我想起尤金的miàn jù。有价值的东西似乎都藏在墙里,没有miàn jù,你就无法找到它们。
按照箭头的路线,我一直前进。分岔的小路很多,有些过道也不敞亮,我不想涉险,还是依照箭头的指向来。
箭头把我引到一个巨型闸门前,光线投射在门缝前的地上,形成一种洞里洞外的明暗差。我仔细一听,里面还有机器运作的声音。闸门是降下的,可旁边有个一人多高的小门。
我小心挪了过去,生怕惊动什么。
“噗吱吱吱~”
我一惊,那门竟然自动开了。门里有更强的光亮。
我探头往里望去。只见里面的空间很宽敞,顶部离地面很高,地上堆有许多漆着红色油漆的集装箱。有几个白甲士兵在指挥一些四足重型搬运机器人从集装箱里搬取一些xiāng zǐ。而在更远的的地方,有架尺寸超大的旋翼机。
我溜了进去。躲在一只红xiāng zǐ后边。
“清点设备,准备装机。”有人高声喊着。
这似乎是个仓库。
“你!说你呢!你是什么人?”就在此时,一个白甲士兵发现了我,并向我走来。
“我?!我是···”我支吾了一阵,竟回答不出。
“好了,不要动。”再一看那个士兵,他从腿部枪套上拔出一支枪来。
该死!我默念着,蹲了下来,双手抱住头。
士兵见我就范,掏出一个看着挺眼熟的手环。
什么?!他们也有jǐng chá的玩意。那是爆炸手环!我可不想再戴上这个玩意。
士兵走到我的身后,我感到他正想给我套上手环的时候,猛地起身,用肩膀一顶,再抱拳对他的下巴狠狠地一抡。那士兵没料到我会这样,发出“哎哟”一声便翻倒在地。
我也管不了这么多,拔腿就跑。
“什么情况?!”
“站住!站住!”只听身后一堆人在呼喊,混乱中,却听不见枪响。
······
“噗咚、噗咚、噗咚·····”心脏在我的胸腔中狂跳着,当我再也跑不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地界。
我喘着气,按了按袖口,投影灯闪了闪,指向却没有先前的清晰。我又拍了袖口一下,这次,它居然彻底失灵了。
一定是刚才用力时磕坏的。
眼前,只有一条路,而这条路却被一道老式手动防爆门挡着。
回头可能会遇到那些士兵,不如在这里找找出路。
我仔细看着地下,厚厚的灰尘上连个脚印都没有,再看门上,红色油漆漆着的“00”两个数字却是依稀可辨,在数字的下面有一个转轮,轮上全是一些生锈的铁屑。
门的后面是什么?我明知无果却还自问着。按这种年份,我想里面存在危险生物的可能性很小,最多是一些风化的物件。好吧。让我打开看看。
我将力气使在转轮上,直到它越转越松。
防爆闸门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根本不知道是不是通道。门边,有只绿色的灯还亮着。那灯离我不远,在这唯一的光源下,我清晰地看见灯的下面,有盏应急电筒。
我将电筒取下,拍了拍。
电筒亮了,当它的光亮触及四周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通道。
这是一个大库房,里面摆放着许多工作台,台子上全是一些玻璃器皿。有的玻璃容器已经破裂,有的却还盛有一些不知名的溶液。说实话,先前我不乏想离开这儿的念头。因为,未知总会带来些许恐惧感。随后,我用电筒扫了一扫四周,所到之处却尽是些灰尘、蛛网,那些不动的桌子与透明的玻璃,它们竟被遗弃了这么久······这里的一切使我的心中泛起一些失落,当然还伴着大量的疑惑。我真不知道这个基地会给我带来什么。但,所有的东西都是这么的平静。它们似乎在等待什么?或许,这些科学家的到来能使它们派上用场。
远处,有个挂满塑料帘子的简易隔离间,里面好像有座手术台。我走近一看,的确是座手术台,那台子上没有人,连一滴血迹都没有。在手术台的后面,我发现了一道门。我靠近门边,门边的墙上同样有一处绿色的光,但是,它与之前我取电筒时的那点绿光不一样,这灯似乎变了个颜色,看着就像狼的眼睛,让人觉得是一种危险的吸引。
思考了一下,出于好奇,我还是走了过去。
打开这道门后,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啪”的一响!里面的电灯居然自己亮了!
灯光覆盖了整个房间,似乎要一扫前面的惊悚感。这儿真的很大。我放眼于这里的一切,巨大的空间,密布的器械对我的视觉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感。所有的物件都显得神秘,因为我只认得几台显微镜,大多数器械都是一些带着尖针、橡皮管和机械臂的不知名玩意,还有,在它们当中,最显眼的要数十几个斜立着的大型半玻璃舱了。
这些玻璃舱整齐地排布着,看起来外形类似于我们的睡眠舱,可它们的尺寸却大很多。所有的玻璃舱顶端都连接着许多橡胶导管,每一个舱中间的玻璃上都有一个坏掉的电子显示器。灰尘模糊了这些玻璃舱的表面,仔细观察下,玻璃内壁上好像有一些液体留下的渍迹。后面有几个玻璃舱已经碎裂,我透过破洞往里面看,却都是空无一物。
走过三排玻璃舱,因为前排的遮挡,我之前并没看清这最后一排的东西。第四排玻璃舱的尺寸缩小了许多,摆放的方式也不一样,四个一排,直立着,它们内部盛满液体,似乎还在工作!
应该是一些标本什么的。我一如既往地往里瞧去,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令我觉得有些反胃。第一只仍在工作的玻璃舱内有一个婴儿。舱底部投射出的光让整个容器的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绿色。婴儿的身体与玻璃管的体积很不相衬,它实在太小了,可能没在母体多久,便被取了出来。它的嘴中含着一根导管,整个身体悬浮在液体中。它的头很大,头部表皮上有些比针孔还大的小洞,没有腐烂的迹象,身体的形状很完好,可惜少了一只手。无意间,我发现婴儿的眼睛不太对劲,左右的瞳孔颜色不一。我习惯性地去看不一样的那只,令人惊奇的是,它的瞳孔与周围的一圈竟全是黑色的!
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人在马戏团中看到各种怪胎是什么感觉?当然是好奇大于恐惧。我继续往下看去。旁边的一个玻璃舱中,有一张人脸,它的正面似乎只剩下一张miàn pí,鼻子以及以下的部位全都消失了。miàn pí后的眼睛还在,眼球上细细散布着一些早就变了色的黄褐色的血丝,另外,没有眼皮与眼部肌肉的支撑,整个眼球显得特别大,而在眼球的后上部还有大脑,眼球、大脑通过神经与血管相连,脑体由三根玻璃细管固定着,显得十分独立又突兀。这个脑的一切仿佛被什么东西精确地剥离下来,而更可怕的是,它分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两半,一部分是脑组织,还有一部分类似于电子元件之类的东西。
这是?人?机械?变异生物?只有那些科学家才知道吧。
虽然有些倒胃,但我还是决定看下去。第三个玻璃舱的表面很模糊,似乎有人故意抹上了一层油漆一样的东西。里面的液体很浑浊,依稀折射出一个人形的东西,它似乎还穿着衣服?
我不得不凑近观看,不料!那个人形玩意竟眨了眨眼睛!
“啊!”我像一只触了电的猫,一下子弹了起来。
过度的专注经常会使突如其来的恐惧更加激烈。我只能无意识地倒退,手脚根本不听使唤。
此时,玻璃舱里影子消失了。舱的后面走出一个人来!金发碧眼,男性。没错,我确定,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越界了。平民。”
这声音不是怒吼,它有一种淡然的味道,让人听着不痛不痒。
这个声音是?······尤金?这个人是白袍?
不过这次,他没戴着miàn jù。他?竟是这种模样。
“噗”的一下,我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往下一看,我才发现是根很粗的缆线。
有人抓住我的胳膊,将我从地上拉起。
糟糕!这回我肯定会被戴上爆炸手环的。
我原以为身后是名士兵,不料,当我回头,身后的人竟是猩猩斯泰芬。
“你?!你们?!”我对着眼前这两位,可谓是八辈子都打不到一块儿的人支吾着。
“我和你的朋友正找你呢!你的朋友说你喜好重口味,所以我就带他来这儿了。”尤金的话语很风趣。这么说来,猩猩还在路上黑了我几句,这让我更想调侃一下身边的斯泰芬,可斯泰芬就这么站着,愣是一句话也没说。
这个家伙被他们治傻了?我盯着斯泰芬,心里默数着。十秒后,这只猩猩依然没笑。
“好吧。既然你什么都看到了,我也不再隐瞒了,坦诚是建立信任的基础嘛。”尤金说到。
尤金走到第一个斜立的玻璃舱前,用手拂去一些灰尘:“当年,各国的超高音速wǔ qì都十分厉害。飞弹、yǐn xíng航空器,它们可以到达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并摧毁任何设施。因此,各国政府为了自己的利益,经过协商,制定了《高空wǔ qì限制协定》。这个协定的本意是遏制各国无休止的航空军备战,结果却意外地促进了单兵wǔ qì装备的发展。单兵wǔ qì装备得到前所未有的强化,包覆式人体外骨骼、反人员、反器材、反工事的枪械;各类先进的通讯、瞄准、侦察辅助品;攻击型、防御型、运输型的载具等等,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当士兵被重塑成战场主力,一个拥有高科技装备的士兵就会变成超人,他可以摧毁一辆战车,一个低等步兵连,甚至是一个军事设施。然而,当权者的野心永远得不到满足,他们需要一些没有思想、没有痛觉,却又聪明的、只会完成任务的士兵,因此,这里的一切便产生了。这里是军队的育婴室,kè lóng人技术和人机共生技术的衍生地。这些技术因为道德、技术本身的缺陷性一直被政府明令禁止。可漫长的生长周期一直是人类众多病态的代表,我们不是蔬菜,施点肥就可以长得飞快,我们也不是老鼠,有极其夸张数量的繁殖能力。军队为了稳定人口基数,产生大量的wǔ qì、兵员,他们建立了许多地下要塞,就像这个。”
“···尤金先生?你,你可以替我们介绍一下这个要塞吗?”我死都不会想到,这种礼貌的、带着试探性语气的声音竟出自斯泰芬之口。
还有,听尤金这么一说,这儿的确存在着许多见不得人的实验。而这个尤金,他知道这么多,他该不会是拿活人做实验的疯狂科学家之一吧?另外,猩猩是不是被他们洗脑了,要是他清醒的话,他一定会去夺支枪来。想着想着,我觉得有些后怕,不由自主地想要寻找什么东西用来防身。
尤金却不管我在想什么,他依然继续起他的“导游”工作,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到:“这个基地是秩序战争遗留下的产物。整个基地建在地下湖的上方,内部带有循环供氧系统,wǔ qì生产线,运输机机库,物质储备库,研究室,还有种植生态圈。如有外敌入侵,即使在地表设施瘫痪后,我们仍可以在地下坚持数年以上。还有,为了抵御强力钻地炸弹,基地的土层、墙壁都有特殊的建筑结构,每一处承重结构都是锻造钢材加复合材料制造,中间有沙土隔层,还有部分空仓结构,并注入了液体缓冲抑爆剂。总之,这里非常坚固。”
“那我们就放心了。”斯泰芬挺着胸,好像一位前来巡视的大领袖。我打量着这家伙,没有缺胳膊少腿,就是脑子里似乎缺少什么。难道,这猩猩回归了一些本性吗?
接着,斯泰芬把脸对着我,表情由原先的木讷变得生动,他笑眯眯地说到:“猴子,刚才我有没有吓到你?瞧你这个傻兮兮、就知道多想的家伙~”
这调皮的腔调依旧显得那么的熟悉。没错,是这家伙没错!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可我没有笑。这里是会是家吗?这个想法再次在我脑海中回荡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