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暴雨持续时间很长,老二从对讲机里告诉我,奔驰中控上有个钟表,显示现在已是下午五点了。
终于雨过天晴,拨云见日。这么说不太严谨,天空其实一直很晴朗,也没有乌云遮日,这怪雨来临之前从来不会给予任何提示。总之,雨停了,所有被染成红色的东西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涂装,我眼中的血色世界恢复了正常的色彩。
堤坝两边,水面上的行尸不再扑腾,然后相继沉入水底,看来水很深。已很久没见到下一波涌来的尸潮,我们将车倒出堤坝,原路返回。
行至一条乡间砂石路上时,眼前的景象颇为壮观。
路中间垮塌了十来米的长度,此路路基高约两米,如果从侧面看,则是塌成了一个u形的坑,从坑里滑落的泥土沙石半埋着数具行尸。
路面两旁往下是紧挨着的灌溉沟,沟旁是大片大片的水田和藕塘。数不清的行尸陷在了两旁的田塘里,里面的淤泥最浅的过膝盖,最深的及腰。
乍看之下,那些行尸仿佛是从田里长出来的会动的庄稼,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站在这里肯定会晕死过去。
经过观察,这是唯一一条可以通车去往北郊公路的道路,如果有人提议弃车从下面的田埂上走出去,我想一定会被全票反对。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人提议这样做。
“那就只有用尸体把坑填上喽!”老二说完就跳进前方的塌陷坑里,抡起锤子砸烂了两具行尸的脑袋,却怎么也拽不动尸体,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先准备晚饭吧!”
这是个不小的修路工程,非一天两日可成,而且从春晖小区折腾到酒店,再到这里,体力消耗确实很大。我们把筋疲力尽的老二拉了上来,将车开回堤坝上。
鱼塘边有个守塘人住的瓦房,我们小心翼翼地探索进去,发现早已人去屋空。厨房里有个土灶,柴禾充足,可惜没有任何食物,连油盐酱醋都没留下。
这样说又不严谨了,食物其实是有的。锅里还糊着一坨坨粘在一起长了毛的不明物体,盛在锅里的东西通常不都是食物么,只是没人愿意吃罢了。
“有人想来点饭前娱乐huó dòng不?”老二兴冲冲地喊道。他找出了几根鱼竿,又从屋后刨出一堆蚯蚓。
李莉娅和小田已将大铁锅清洗干净,生了火在厨房里煮开水。
我坐在堂屋里,看着门外老二,大宝和我父亲钓鱼的背影,如此悠然,感觉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幻梦而已,我们的世界依然和谐,生活依然美好。
左手一阵疼痛感袭来,我被拉回了现实。“别动!”方圆说道。他的缝合技术让我叹为观止,对于医术我是个外行,但是艺术略知一二。他的针线活很细腻,像是在我手上缝制艺术品一样。
我当然没有对一个曾经讨厌的人表现出钦佩,因为马姝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我不知道她是在心疼我的手伤,还是在欣赏方圆的手艺。我很狭隘,但是人无完人,我这样宽慰自己。
或许马姝只是和我一样,在想念儿子呢?这样想会让我心里好受一点。她没有再提斗斗,我也没有再问,责怪和争吵并不能找回斗斗,只能徒增负面情绪和团队的不稳定因素。我相信她和我一样坚信,斗斗还好好的,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
“话说前头,你们别怪我偏心啊,这条大的是我给小田钓的!”老二提着条肥大的鲫鱼说道。
小田微微一笑,说道:“谢谢,鲫鱼肉甜,我挺喜欢的!”
“班长,有个女名人是不是说过,人生第一恨就是恨鲫鱼多刺?”大宝向我问道。他拎着一条大鲶鱼,显然是和老二的竞争品,我笑着没有回答。
小田看着大宝,慢慢地说道:“那是张爱玲。军宝,谢谢……”,她语塞了。
“人家小田的意思是不喜欢吃鲶鱼,鲶鱼脏的很!”老二似乎认为自己已经胜出。
李莉娅用一个大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