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1981年土地下放,耕地自种自收,爸爸想起那些书来,翻出来看时却发现宛如天书,哪里看得懂个一二,因此那些书也就被束之了高阁。
及至我大学毕业,我带着不知所措的迷茫走出校门,回到老家的小县城,如同林子里的野鸡,到处飞着蹿着疯玩了一段时间,最后终于玩够了,百无聊赖之下,心血来潮,偶然想起那些书来,就四处去翻找了出来。书是线装本,或多或少都被烧去了一些书页,大部分书角上都有焦枯残破的火痕。书的封面多数都已经轶失了,也不知书名是什么。翻开书一看,却是繁体文言,文字古奥晦涩,纵然读书的时候我文科还不错,但是读起来也颇感吃力。读了几页,渐渐看出些门道,心下不禁惊诧万分,原来这几本书竟是些荒诞怪异之书。书中内容驳杂,说万物,释物理,星象地理,四时物候,农耕陶冶,花草树木,虫鱼鸟兽,几乎无所不包,无一不有,书中所载虽然尽是身旁寻常物事,但是所书所写却与人平日所见所识迥然不同,叙物释理无比的神秘诡诞,荒诞不经,俨然我们的身畔世界犹有lìng lèi面目,其玄异离奇的程度远不是我所能想象,而且我赫然发现我爷爷生前所施所用的诸般古怪之术也大多都是出自于这几本书之中。
作为一名接受了近二十年唯物主义教育的现代五好青年,我那个时候对于神怪之事早已嗤之以鼻,自然是不信书中所载的内容。只是看了这些东西,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顿时不禁兴奋起来。年轻人都不免争强好胜,爱出风头,我见这本书里的内容古怪离奇,世人闻所未闻,就想着倘若在一个一大帮人高谈阔论的场所,我在人群之中,淡然地抛将几句出来,必能语惊四座,一鸣惊人,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那都是装逼撩妹的利器。有了这样的念头,我也不觉其苦,大下苦功,一口气将那本书的内容囫囵吞枣一般的死记硬背个七七八八。
如此这般,我在家里吃了一年多的闲饭,后来在亲戚邻里戏谑的眼光下,我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买回一大摞公务员kǎo shì资料,埋头苦读了半年,报名参加公务员招考,结果被县公安局录取,当了一名光荣的人民jǐng chá,被分配到一个乡下派出所当了一名治安民警,日常负责查处治安案件和侦办刑事案件。
公安工作的任务复杂而繁重,不论是日常管理还是侦查办案,我们常常都需要深入到村村户户。我工作的那个派出所位置比较偏远,那里地广人稀,很多人至今还居住在深山里。因此,那些年,我几乎常年都穿梭在那些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里。
在那些贫瘠的山沟里,走访之余,总会有热情的山民热衷于与我们谈天说地。乡野闲谈,多涉鬼事,山民们讲的故事大多带有玄怪色彩,在那些几乎与世隔绝的村落里,我听来了许许多多的不可思议的传说。那些故事,山民们大都讲得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儿,尤其是他们对细节刻画的那种真实性常常让人产生一种时空错乱的真实感,而在他们的脸上也时常会流露出一种非亲历者所绝对不会有的惊恐,因为这些,我曾一次次听得惊心动魄。然而,作为一名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我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山民们丰富的想象力以及他们讲故事时全身心投入的渲染功夫,我甚至曾经一度为他们的愚昧和现代科学文化知识的贫乏而感到悲哀。
破命案,追逃犯是公安刑侦工作永久的主业,因为这特殊的工作,我的足迹踏得很广,而我要去的,也基本上都是常人绝对不会去的地方。现代社会科技文明高度发达,交通便利,须臾南北。那些年我走南闯北,上天入地,在祖国大地广袤的河山里,我走过了数不清的大山大泽和从来没有人进去过的密林瀚海。因缘巧合之下,在那些地方,我经历过了无数次不可思议的事情,也看到了许许多多难以理解的东西,其间的所见所闻,必然是已经远远超过了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秘境之中的类人生物、地底九幽暗泉之下的另一个自我、人身中爬出来的活藻、地脉中的龙血、妖冶的石妇、血毯、阴身、走蛟、法术……,一件件不符科学常识的事件,无数种稀奇古怪的生物,深藏在世间,从来无人识,我爷爷书中所载的那些东西在那些地方竟都一一出现,经历过了这些我才明白,原来在那些流传在世间的古籍之上所载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并不一定是不存在的,在那些深山大泽之中,犹有上古奇迹,而我所探寻到的,便是书中那些不为人所知的lìng lèi的文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