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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2/2)

以清晰的看到,灵石上刻画的符篆都变微微的亮了起来,似乎正在发生某些不为人知的反应。

    这血和阵法有什么关系?这血是怎么来的?为何落在阵法上之后,阵法就会发亮?一时间,小鳄鱼心中充满疑问。

    等等,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血,我刚刚好像流了很多血……

    当败亡嘘大河流域的王者引爆淡蓝色珠子的时候,恐怖的能量波动直接将小鳄鱼整个吞没,随之而来的就是力量可怕的撕扯,小鳄鱼被扯的浑身都是伤口,鲜血淋漓。

    然后……小鳄鱼回想起来,好像就是在那之后,我就感应到了阵法的存在……

    难道是血的关系?没错,阵法中蕴藏着祖先的血脉之力,而我体内流的血中也有同样的血脉之力……一瞬间,小鳄鱼感到豁然开朗,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何阵法的感召忽然一下强了许多,多半就是因为自己的血滴落在阵法中,引起反应了。

    江家和王家,世无仇怨,直到五十年前,平凡的小山村中,竟一连走出了两个资质超凡的少年,一路高歌猛进,双双踏入仙门,成为高卧云端的仙人。

    两人既是同乡,便该互相扶持,然而不知为何,最终竟反目成仇,势同水火。

    后来江家的仙人,也就是江延的父亲,不知为何,竟人间蒸发,三十年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王家的仙人,便把仇恨转移到江家凡人身上,指使家人肆意欺压凌辱。

    失了顶梁柱,江家如何反抗只能是听凭欺侮。

    江延的爷爷,就是因为不堪受辱,郁闷而死。

    然而王家竟还不罢休,如今又把老一辈的恩仇,烧到了江延这个孩子身上。

    ……

    江延醒来的时候,是在村人周大叔的家里。就是那个在河边同他说话的中年男人。

    一碗热腾腾的姜汤端了上来,周大叔对江延道:“喝了吧,祛祛寒气。”

    江延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热,喉咙里火烧的一样疼,接过姜汤后,心中一热,声音嘶哑道:“谢谢大叔。”

    “不要谢,乡里乡亲的,”周大叔摆手道,“王大王二做的事,村里已经传开了,但他们如今是仙人,你惹不起,这几天,你就在我这里养病吧。”

    王家兄弟五年前外出学道,如今归来,已是仙人,在村里掀起轩然大波,而他们顺手侮辱江延的事情,也已传遍全村。

    江延动作一滞,端着姜汤的手停在那里,旋即摇了摇头,道:“大叔,你知道的,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不能连累你。”

    “他们到底还是孩子,如今虽然成了仙人,想来也不敢太过放肆,”周大叔道,“你就安心养病,不要多想,江老太爷是个好人,你父亲和我也是旧识,你家阔的时候,也不曾像王家般作恶,于情于理,我都该帮你。”

    江延闻言,浑身一颤,父亲失踪多年,爷爷早已去世,不曾想,竟还有人感念他们。

    想到爷爷,他忽然想起小河边的那个声音,想起昏迷前脑海中多出的那一股庞大的信息。

    周大叔起身,道:“好了,你把被子盖好,捂出汗来就好多了,等会儿我叫晚儿给你送晚饭来。”

    “大叔……”江延低声道,“谢谢你。”

    “哈哈,安心养病吧。”

    周大叔大笑一声,走了出去。

    江延闭上眼,脑海中浮现“斩仙诀”三个字,心中顿时闪过一段文字:“今天帝陨,众神落,天帝麾下太常夜观五神大陆,见诸仙不思拨乱反正,驱除巨兽,辅佐贤王,化育苍生,反祸乱天下,鱼肉百姓,以众生为刍狗,骄奢淫逸无所不为,遂创斩仙诀。”

    “天帝……众神……太常……诸仙……斩仙诀……原来对这些仙人不满的,不止我一个啊……”

    江延喃喃自语,接着往下看:“斩仙诀总纲:仙人者,超人者也,凡人者,泯然众人者也。然仙人何以超人凡人何以泯然众人查其因,曰:凡人取人力,仙人取天地之力。”

    “凡人之生,衣食住行也,其一丝一缕,一砖一瓦,皆人之力,无关天地造化之精,纵王侯将相,身为羸弱,终为黄土。仙人之生,吞吐灵气以为力,炼灵药以为丹,锻神金以为器,此皆天地之精,造化之生也,加之于身,则有无量之威能,无穷之寿命。若仙以力欺于凡,压迫之,剥削之,劳累之,凌辱之,以凡人羸弱之身,比仙人无量之威能,何可拒也况世有修身之法,而无修心之法,则仙人之害,实为大也,诸仙为天地之贼,凡人之灾,实当斩也。”

    “斩仙诀修斩仙力,以斩仙力伐仙,杀之如屠狗也,其法如下……”

    江延一路看下去,只觉每句话都打在自己心坎上,直看的心潮澎湃,王大的那句“我是仙人,你在我眼里就是狗”犹言在耳,他恨不得现在就修出斩仙力,冲到王家,斩下王大的狗头。

    “以血为墨,以身为画卷,以诸穴为支点,贯穿经脉,在身上画出一幅斩仙图……”

    清晨,薄雾笼罩着静谧的山村。

    一间茅草屋里,江延正享受着安详静谧的早晨,他抓住了美梦的尾巴,死活也不肯松开。

    “哎呦……”

    日上三竿,江延睁开眼,擦了擦口水,伸个懒腰,脸上尤自挂着笑容,不知在梦中经历了什么。

    屋子里好冷,江延打了个寒战,套上厚厚的衣服,起床,在草纸挂历上撕下一页,仔细一看,上面写着“立夏”两个字。

    “今年夏天比往常都要冷啊……”

    江延暗想。

    推开门,寒气扑面而来,天色晖暗,一片灰蒙蒙的铅云笼罩着山村。

    紧了紧衣领,江延从前屋提了桶,拿了鱼叉,来到村外的小河边,开始抓鱼。

    小河清澈,鱼儿无处藏身,江延叉无虚发,每一刺都准确的命中。

    鱼在鱼叉尖上剧烈的抖动着,鲜血染红了小河。

    一连抓了好几条,忽然,江延发现,不远处有一条大黑鱼正在打盹!

    黑鱼刺少,肉质上佳,是淡水鱼中的上品,要是配上酸菜做盆酸菜鱼……想到那个味儿,江延感觉自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安静的挪步上前,手中的鱼叉渐渐抬起,而那条黑鱼却依旧一动不动,一步,两步,终于,距离够了!江延扬起了手中的鱼叉!

    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蹄声!大地震动起来,黑鱼察觉到动静后刷的游远了。

    江延豁然转身,盯着远处飞速驰来的三骑,眼中的愤怒渐渐转变成惊愕,他若无其事的转过身,继续抓鱼,但,拿着鱼叉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三头耸孤兽并驾驰来,每一头耸孤兽背上都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三个少年的模样又都有些相似。

    耸孤兽能日行万里,速度追风似电,凶猛生撕虎豹,每一匹都价值千金,这样的异兽,只有仙人才能骑的起。

    三头耸孤兽飞快的驰近了,带着烟尘停在了江延背后。

    江延好像没有听到身后的异响,自顾自的抓鱼,但,再也没有方才的准头了。

    “哥,他在干什么啊。”

    一个少年说话了。

    “他在抓鱼啊,你没看到嘛”

    另一个少年说话了。

    “有嘛可他根本抓不到啊。”

    一个少年道。

    “唉,他是废物啦,吃屎也赶不上热的,迟早饿死。”

    “也对,江家的人都是废物,你不说我都忘了。”

    “哈哈哈哈……”

    三个少年中的两个,旁若无人的说话,好像是在闲聊,根本不把江延放在眼里,肆意羞辱,唯一沉默的那个少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也没有阻止。

    江延的动作停下了,他收起鱼叉,拎着桶,转身往家走去。

    “嘶!”

    一头耸孤兽嘶吼一声,上前挡住了江延的去路,耸孤兽的屁股对着江延,坐在其上的少年看也不看他一眼。

    江延换了个方向,还没走出两步,另一头耸孤兽挡住了他,也是屁股对着他,坐在其上的少年一眼也不看他,自顾自的说笑。

    耸孤兽体型庞大,力大无穷,速度极快,两头耸孤兽拦住江延,任凭他左突右冲,怎么也走不出去。

    江延面色涨红,咬着嘴唇,兀自不说话,徒劳的想要冲出去。

    两个少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指挥耸孤兽拦住他,耍猴一样的逗他玩。

    忽然,一个少年拍了拍耸孤兽的脖子,道:“肚子不舒服吗,不要憋着。”

    耸孤兽有灵性,闻言,立刻长长的放了个屁,臭气直奔江延而去。

    “哈哈哈,二弟,你早上喂它吃什么了……”

    两个少年哈哈大笑,江延被熏得头晕脑胀,再也忍耐不住,低喝道:“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一听江延说话了,耸孤兽上的两个少年立刻来了兴致,一个少年冷笑道:“呦呵,江延,你就这样跟仙人说话”

    另一个少年道:“语气太冲,身为凡人竟敢对仙人不敬,该打。”

    江延豁然抬头,那个少年手中的长鞭已经落了下来。

    “啪!”

    鞭子抽的空气一阵爆鸣,江延连忙举起手中鱼叉。

    “锵”的一声,鞭子抽在鱼叉上,江延只觉一股沛莫能御的大力从鱼叉上传来,不自禁的连退两步,“咔嚓”一声,手中的鱼叉竟被抽断了,双手虎口处血肉外翻,一阵剧痛,鲜血冉冉而流。

    虎口血肉外翻,疼的钻心,江延毕竟只是个孩子,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能在这些畜生面前哭!”

    想到这里,江延抬起满是鲜血的右手,“啪”的抽了自己一巴掌,那眼泪竟就被生生的憋了回去。

    “哈哈,大哥你看,江家的废物掌掴自己给我们赔罪了。”

    “算他识相,不过没用,对仙人不敬可是大罪。”

    王家兄弟二人挤眉弄眼的,同样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只因为他们是仙人,就能把江延玩弄于鼓掌之中,肆意羞辱。

    一直沉默的王家老三说话了:“好了,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我们走吧。”

    “诶,不行,”王家老大把手一摆,“三弟,你不愿做恶人,没关系,但你别来管我们。”

    王家老三皱了下眉头,看了眼江延满是鲜血的双手,终究没有说什么。

    王家老大见自己兄弟不再说话,又对江延道:“江延,你虽然掌掴自己给我赔罪,可这还远远不够,这样吧,我给你一条路走,你从我这耸孤兽的胯下钻过去,我就饶了你。”

    江延气的浑身发抖,道:“王大,你不要欺人太甚!”

    “人你是人嘛”王大嗤笑道,“我是仙人,你在我眼里就是狗。”

    寒风刺骨,呼啸而过,吹起江延满头的长发,他死死的盯着王大,忽然转过身去,合身跳进河里。

    小河不算深,但也不浅,江延一跳进去,河水立刻浸到了胸口,天气寒冷,河水自也蕴藏寒气,泡在身上便如针扎的一般疼。

    江延咬紧牙关,朝着河对岸蹚去。

    岸上的三人都愣住了,王大面色一沉,自语道:“小子还挺狠……”

    王二道:“大哥,要不要把他弄回来,我去。”

    王大还未说话,王三喝道:“够了!非要弄出人命是吗”

    王二冷哼一声,王大道:“算了,我们走吧,过几日再要他的好看……”

    王二道:“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王大低声说了两句,王二眼睛一亮道:“高,大哥真是高!”

    “哈哈哈哈……”

    王大放肆的大笑着,骑着耸孤兽离去了。

    河水冰寒刺骨,但却不能浇灭江延沸腾的怒火,他感觉胸腔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恨不得立刻杀了王大和王二,但他只是个普通小孩,不是“仙人”,拿什么和王家兄弟斗了何况,王家兄弟的父亲,更是能够飞天遁地的真仙人。

    想到这些,江延的眼泪再也憋不住,决堤一般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最可怕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可江延连梦都没做过,他一出生就无路可走。

    身体被冻僵了,江延却浑然未觉,他哭的好伤心,热泪一滴滴的落在河水里,哭着哭着,他喃喃的开口道:“爷爷,我想你……你总说老天会护佑善人,惩处恶人,可王家横行霸道,怎么不见老天来惩处他们”

    忽然,一个声音在江延耳边响起:“呵,指望着老天来帮你,做梦了老天凭什么来帮你,你是他亲儿子嘛”

    “谁在说话”

    江延吓了一跳,环顾四下,荒村僻远,野渡无人,并不见一个人影。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因为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可以帮你,但我不会那么做,我只想告诉你,老天很忙,人要自强。”

    老天很忙,人要自强,这八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江延心上,他喃喃自语道:“老天很忙,人要自强……人要自强……说的容易,怎么自强”

    那个声音不再响起,江延接着道:“仙凡相隔如天地,我可以自强,但他们在天上飞,我在地上走,光凭自强二字,真的能追赶的上吗”

    “他们今天可以这样肆意羞辱我江延,明天就可以肆意羞辱别人,我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能做仙人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惩治他们”

    江延越说越激动,声音已经隐含质问。

    “呵,没想到你这小子呆头呆脑的,竟能想到这么多。好吧,说起来,我也要对这件事负责。凭着你这几句质问,几滴眼泪,我传你一法,你以后记得来找我了断因果。”

    “你要负责你要负什么责”江延愕然问道,对方说的话有点奇怪,让他联想到很多。

    没有回应,那个声音不再响起。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缕信风,吹进江延的耳朵里,江延的脑海中立刻凭空出现一股庞大的信息。

    “斩仙诀”

    江延喃喃自语。

    这时,岸上走来一个中年人,看见江延这么冷的天站在水里,中年人大惊道:“江延,你在干什么!”

    “摸鱼!”

    小鳄鱼随口答道,正在感受脑海中那股庞大的信息。

    所以说,是因为我的血,让这阵法生出了反应,然后我才感受到阵法的存在?多半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