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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你所不知道的杜公 其三(2/2)

引人发笑。杜停杯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农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写过文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写过文,……我便考你一考。杜勤更的更字,怎样写的?”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杜停杯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写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字应该记着。将来做主管的时候,打报告要用。”我暗想我和主管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主管也从不将杜停更上账;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攴字上面下一个咸鱼的丙字么?”杜停杯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更新有四样更法,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杜停杯刚用指甲摸上键盘,想在文本上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j回,读者老爷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杜停杯。他便给他们念段子,一人一个。老爷听完段子,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屏幕。杜停杯着了慌,伸开五指将屏幕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屏幕,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老爷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杜停杯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主管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杜停杯长久没有更了。还欠十九篇更新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喝酒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断了根了。”主管说,“哦!”“他总仍旧是抄。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抄到王屠户家里去了。他家的东西,抄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写f辩,后来是砍,砍了大半夜,再砍掉了根。”“后来呢?”“后来砍掉了根了。”“砍掉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太监了。”主管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写手,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更一个短篇。”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杜停杯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c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更一个短篇。”主管也伸出头去,一面说,“杜停杯么?你还欠十九篇呢!”杜停杯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补更罢。这一回是现文,页面要好。”主管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杜停杯,你又抄了东西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抄,怎么会砍断根?”杜停杯低声说道,“跌断,跌,跌……”他的眼se,很像恳求主管,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j个人,便和主管都笑了。我校了文,贴出去,挂在网站上。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张破纸,对着看起来,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字的。不一会,他对照完,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杜停杯。到了年关,主管取下粉板说,“杜停杯还欠十九篇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杜停杯还欠十九篇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杜停杯的确太监了。